| 作者:夏若禪 |
兩個人相愛,不光是要有愛,還要有責任。你若不離不棄,我必生死相依。所以,在23歲這年,我打算面對婚姻,我要帶著一份責任感,和對婚姻的朦朧感,嫁掉。
並且,他是一個重度植物人,一輩子的飲食起居,日常花銷,都要我來照料,他,還是獨生子,他爸媽也需要我照顧,這點,我可以承受。
還有一點,我與他,可能無法生小孩,一想到這些,我就極度悲傷,因為我喜歡小孩,無論是男孩或者女孩。我也想做媽媽,想體會做母親的感覺。
但是,已經不重要了,重要的是他,我一定要嫁給他。其他的,都是微不足道的。世間安得雙全法,不負如來不負卿。所以我們在取舍之間,總要做出選擇。
我是一個相當成熟的人。指的是心理上和思想上。也不算是,或者我只是一個在愛情裏缺乏安全感,在生活裏缺愛的人。所以,才會喜歡大叔一類的年長的男人,他們成熟穩重,善解人意,有包容心,帶給我可以依賴的安定感。
所以,在22歲時,我接受了一個32歲的男人的追求。他說,這些年,一直忙於工作,沒有時間談戀愛。也一直沒有遇到喜歡的女孩,直到遇見了我,讓他第一眼就心動。
心動?這種感覺我懂。因為,我曾經對別人,就有那種感覺,第一眼,靠近,心靈,身體,就像觸電般。
22歲,在這之前我其實談過戀愛,或者說,有一個正在維系的男朋友,只是感情淺薄到令人抓狂。女人總是很被動,喜歡胡思亂想,也喜歡被獨寵,而男人,總是不明白女人的心思,不去呵護,不在意。所以,很多化不開的矛盾與破裂就此來到,其實,根本的原因,或許是,他並不是很愛你。
不管是不是我對那份感情的不篤定,或者是我心性玩劣,想要體會與大叔戀愛的感覺,我提出了與那位男友的分手,答應了大叔。
接下來,劇情就和普通的愛情劇沒啥區別,我們戀愛,牽手,逛街,吃飯,我們計劃著未來。只是在上海這座城市,假使我們愛的轟轟烈烈,也是無法立足。愛情與現實之間需要的還有為愛去奮鬥,用物質去填充,去改變現狀。他老家是吉林的,大學畢業來到上海,已經十年了,他說,想要留在這座城市。
我也喜歡上海,這座小時候出現在電視畫面裏的城市。
他說,喜歡我的年輕,我的活力與熱情感染到了他。他在惠普上班,IT男。平時生活單調乏味。他學識淵博,英語非常好。他說他經常出差,去過很多地方:台灣、海南、北京、香港、澳門,等城市,也去過國外。他說,當年去台灣黃金很便宜,那時候和他一起出差的同事買了很多黃金飾品,金條。而他沒,因為單身,不知道買給誰。
爾後,我要離開上海,回到西安,繼續求學。送別時,是冬天,我第一次趕春運。搶到1點的火車票。他陪我等到了12點。進站,我哭了,他也哭了。我回頭看到他還站在原地,一直張望著,我不敢回頭,怕別離的悲傷深深沉浸在心。淚水模糊了雙眼。上海的夜,霓虹閃爍,夜景很美。我篤信他會等我,篤信,我會與上海再次重逢。
回到西安,日子如常。只是,心中多了一份牽掛。他告訴我,我走的第二天,他補辦護照要去美國出差,至少一年,公司舉薦了他,回來後,職位也會提升。他給我看他的工資條,一個月工資18000多一點。我當時對他感慨,工資好高啊,都是我好幾個月的工資了。
他去了紐約。會給我講紐約的人,景,物。他說,總是吃不慣西餐,在紐約工資好高啊,都是美元,每個月還有出差補貼。他說,好想讓我陪著他,晚上一起去散步,想讓我畢業去美國留學,學費他出。
因為有時差,我們總在中午或者深夜聊天。過了很久,他說,他媽媽給了他一些錢,他在美國波士頓買房子了,70萬,還帶很大的院子。他說,美國的房子好便宜,偌大的房子,一個人住,感覺空蕩蕩的,他要等我。
其實,我的世界很狹小,希望自己能嫁到西安。在這座熟悉的城市,有良人相伴,有孩子圍繞,也可以隨時回家看望爸媽。出國留學,或者在異國工作,於我,從來不曾想象。我還是一個文藝女,對金錢沒有概念,但是,心裏也是暖暖的,來日可待。
後來呢?畢業後在西安工作。他依然在國外。他說,我們結婚後去巴厘島、普吉島、馬爾代夫,很多很多地方,要度很長時間的蜜月。他說,你來美國,我們有了孩子,你就有了綠卡,美國的福利非常好。那時候,我並沒有喜歡上旅遊,那些地名也沒聽過,我就上網,把一個一個景點的介紹細細看了一遍,開始幻想。
他回上海了,從惠普辭職,自己開辦了公司,是信貸公司。他興致勃勃的對我說,看到有的朋友開信貸公司,很賺錢,也想創業。他說,剛創辦公司,很忙。等慢慢一切步入正軌,接我去上海。
再後來,快臨近我23歲生日,我對他說了日期,我說,我多么希望你能陪我過生日。他說,你放心,你生日那天,我一定會出現的。他就開始准備生日禮物,每准備一件,就拍照片給我看。
在美國時,客戶送了一款情侶手表,他一直收藏著,等見到我倆人一起戴。他說,在印度買了一個吉祥物,寶藍色,可以戴脖子上,希望永保我平安。他說,買了幾款限量版的包包,衣服,還有其他首飾。他要開車過來,到時候,可以帶著我同學一起去玩,也可以給我撐場面。
讓我等待。
後來的結果,也就是你們猜想的。他失聯了。我的焦灼不安,直至變成恐懼,一天,兩天我聯系不到人了,他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。我開始反複看他的空間,也會翻看新聞,是不是出了意外。我慌亂的一遍一遍看他的空間。添加了他空間的一位好友,網名是憤怒的啤酒瓶,女。我急切的問她,你認識林思海嗎?
那個女孩說認識。是她老板,出車禍了,現在正在ICU,情況很危及。車還沒開出上海,就出事了。老板太累了,忙完工作已經天黑了,才走。然後說,你應該是那個女孩吧?她幫忙裝的車子,滿滿的一後備箱,有很多禮物。當時,她小心翼翼的問老板,是要去見誰啊?老板只是笑笑不語。
重症病房,有的身體機能已經出現衰竭,隨時會面臨生命危險,如果搶救過來,以後很可能是重度植物人。那個女孩說了很多很多我都不懂,我只知道,我開始如失控一般抓住自己,不停的流眼淚,不停的自責。整個人處於極度恐慌的狀態,也像是行屍走肉般,我無法想象他的危情,也無法想象,今後的路我該如何走。
一個人過了自己的23歲生日,買了一個大蛋糕,戴上生日帽子,哭著拍照,吹蠟燭,像是完成了一個盛大的儀式,最終,還是抱頭痛哭。
我決定了去上海找他。
一個人,是要有多大的勇氣,才敢於正視血淋淋的場面,我想,我一定是猛烈而頑強的,為了一份愛,為了一個人,敢於生,敢於死,敢於全然不顧的去奔走,於家人,我一定是及其不孝的,但是,於愛情,我是值得歌頌的。
再後來呢?還是沒有敵得過命運。他,已經徹底的消失不見了。那個女孩再也不應答我,無論我說了什么。我哭得歇斯底裏,每天都盯著他的QQ圖像,只是再也沒有閃亮過。
一直到過了很多年,我還是孤身一人。一座城市接著一座城市的流連忘返,找不到終點。之間談過戀愛,無疾而終,我也不知道是為什么。
每年生日,還是會靜靜的到來,我不再告知任何人,不再期待,不再遐想,不再慶祝。只是那天,偶爾還是會想起來,23歲那個夜晚,一個人拆蛋糕,一個人拍照,一個人哭泣,一個人自責,一個人想念……